一路颠簸

小区里，清晨微朦之间，早风交杂着露水的清凉筛过纱窗，微凉；望向窗外，她提着簸箕、拿着扫帚，在宁静的纸上轻轻地戳了个洞。

太阳悄悄探出头，人声渐渐开始嘈杂，她无声地停止了工作。倘若烟雨如梦也好，夏日缠绵也罢，不论怎样，她总是会迎接每日早上最鲜活的太阳。

中考那段时间，起早贪黑的学习早已让我感到麻木不堪：起床、上学、上课、下课、放学、家。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让我喘息，周围的一切倘若都变得陌生，都在远离一直在被时间推着往前走的我。

可是那一天，我早上坐在书桌面前不经意地向外望去，看见了她在我家这栋和另一栋楼之间走动，手上拿着簸箕和扫帚，心里想了一句“原来是环卫工人”便也没多想什么。但一个月过去了，我依旧能在楼下的花坛两边看见那个微驼的身影。我托着腮，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。

周围很静，夏初树上微弱的蝉声打在墙壁上，竟有了略略回音；风一阵一阵的没有停过，扰得树叶“沙沙”作响。我的窗户离花坛不是很远，她就站在花坛的对面。

好像是听到了我说的话，她停下了手上的工作，抬头看了看，我瞬间坐起，紧张地盯着她，却只见她冲我笑笑，摇了摇头，好亲切。

风来，拂起了她黑中带白的头发，脸上原本不怎么明显的皱纹因为笑容缩在了一起：风去，留下了她独自一人继续工作的背影。

她很仔细地找过周困每一个地方，连一些犄角旮旯的小角落也要用扫帚伸进去扫一扫，地上的垃圾、花坛的杂草、角落的灰尘，好似一切可能破坏这一天好心情的东西，都被她用扫帚带走了。

弯腰又直腰，走走又停停，时间在她故意放轻的脚步中快速流去。

此后，我每天清晨看见她都会和她打招呼。慢慢地，我发现她并不是环卫工人，而是这个小区的居民，当我问起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母亲她的身份时，母亲竟然摇摇头说不知道。

中考过后，我依旧早起，坐在书桌前，看见她还是勤勤恳恳地为小区打扫卫生，没有雇主，没有报酬，但她就是日复一日地早起，和当时一心只想为人民解决温饱问题的袁隆平爷爷一样，风吹雨打都抹灭不了他们对劳动的热情。

那年那月的袁隆平，研究水稻初期他对成功与否还是个问号，却坚持拿着放大镜到田里去寻找“天然杂交水稻”，即使后来水稻成数倍增长，他也依旧不离田地；此时此刻的她，成就里没有功勋，没有伟绩，宁静之中，有的只是她对劳动的热爱和对小区的眷恋。

举手投足之间，隐约看见了她青丝时无限岁月，却甘愿弓腰曲背为这个世界洗尘，大地为纸，扫帚为笔，勾画出了城市一幕又一幕的清新。

朦胧之中，天上的星星像浪此起彼伏，月亮倒映在雨停后的水洼之中，她穿这套鞋踩过，光亮染到了她的身上，散发出凡人肉眼不及的光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