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早上快8点了,听到闹钟响,我赶紧起床,昨晚折腾一夜,太累了,竟然睡过头了。
打开门,却看到老李头穿戴整齐,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,他估计知道,昨晚太折腾我了,怕吵到我休息,就把电视调成了静音。
我是王芳,今年36岁。
三个月前,无依无靠的我,在外面找工作,一名叫李成的老头对我说:“马上就要过年了,不如你去我家里干活吧!每个月工资5000元。”
于是,我就去了李成家,做起了李成保姆。
李成身体不太好,前阵子一直咳嗽,我带他去医院检查,想着就是感冒引发了肺炎。
没想到,却是要命的病,不仅仅是肺炎,还有更严重的,肺的毛病!
医生说,做手术的意义不大,保守治疗效果会好一些,最多也就是,小半年的光景。
那些天,我看着他犯病,捂着胸口难受的样子,心里可怜他,但又没有办法,医院拿回来的药,一点用都没有,既心疼又着急。
前不久,在微信老乡群里,听说老家有个老中医,有偏方专治肺病。
我当下心想,只要有药吃,就有可能有奇迹,没准老李头真能被治好,多活个30年,也是有可能的事。
于是,我就向老李头请了2天假,带着老李头在医院拍的肺部CT和医生的诊断书,回老家找那个老中医,让老中医给开点中药。
后来,我把药拿回来,熬给老李头喝,没想到还真有点效果,可把我和老李头高兴坏了,老李头当即大声唱起歌来。
就是药苦了点,每次他都像个孩子一样,皱着眉头:这药真苦,不想喝!
我就拿出,哄我儿子吃药的法子,拿出一个棒棒糖:喝口药,舔两口糖,就不苦了。
老李头这才把药汤,给喝了。
那些天,老李头脸上的笑容,明显比之前多了很多,吃饭也香了,晚上也睡的好,再也没有半夜被痛醒了。
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。
可谁想,老中医的偏方,只能治标,并不能治本——只是缓解了老李头胸口的疼痛。
不久前,我带老李头,去医院复查,医生的诊断,和之前一模一样。
这一下,我和老李头,就如同坠入冰窖,心里拔凉拔凉的。
回去这一路,我都不敢开口说话,生怕哪句话说错,刺激到老李头。
我看着老李头满头的白发,心里说不出的难受。
是的,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生死。
老李头,现在是以沉默来面对生死。
回家后,老李头一直没说话,饭也没吃,就早早的回房间休息了。
直到后半夜,这个李老头突然,哇哇大哭起来。
我被哭泣声吵醒,赶紧起来穿好衣服,走进老李头房间,看看发生了什么。
只见他,端坐在书桌前,书桌上放了一支笔和一张纸,上面写了两个大字:遗憾。
一时间我愣住了,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毕竟这也是我,第一次面对死亡。
老李头见我进来,抹了抹眼泪,示意我坐在他旁边。我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,坐在了他房间的沙发上。他见我坐好,便说起他这些年的过往。
老李头说:人活一辈子,也没干啥惊天动地的大事,稀里糊涂就老了。年轻的时候,不服输较着劲,狠心离开未过门的妻子,南下闯深圳,这一去就是30几年,再回来找未婚妻,发现已经是他人妇。我奔波了一辈子,临了却落个无二无女无人送终的下场,可惜时光不能倒流。
我听了,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,谁说不是呢,人活着到底为了啥呢。
老李头接着说道:王芳,你要是不嫌弃,你就认我做个爹,以了却我无二无女的心愿。
我当时并没有多想,完全沉浸在李老头的感慨之中,就扑通一下,跪了下来,喊了一声:爸。
老李头伸手抱住我的头,父女俩就这样,抱在一起哭了起来。
等我们俩缓过劲来,老李头就让我,拿桌子上的笔记下,这些年他想做,却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。我写了一晚上,数了数,足足有183个!
人的生命,如果进入倒计时,想做的,往往都是些,平时被忽略的事情。
老李头想做的事情很简单:天气晴朗的时候,再去海边看一看太阳升起;去天安门,再看一次升旗;去老家,再见见他辜负过的女人……
我们折腾了一晚上,到凌晨4点多才睡去。
没想的是,上周老李头在老家见过阿姨,回来之后,老李头病情加重,躺在床上。那天他叫我进去,然后拉着我的手,吃力的说道:谢谢你,王芳……我这些天很高兴,这辈子我过得值。
说完,就闭眼了。
我没哭,我安静的给他盖好被子,打电话给殡仪馆的人,然后坐在房间里沙发上,再陪老人最后一程。
当我再看到,那张写满遗憾的纸,才知道老李头才完成102件心愿,还有81件未完成,我就再也绷不住了,大哭了起来……
办完老李头的事,我就回了老家,我要和我老公孩子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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