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的晚餐一直都很美味,如汹涌浪潮一般滚滚淘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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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在天边漾起一抹温热的红,飘渺间似乎又镀了紫边,自天际而来的晚风穿过张扬的发丝,扬长而去。

今日是难得不用晚修的一天,早早收拾好书包的我急不可耐地飞奔下楼。喧嚣直盖过广播中的下课铃,红色跑道上鼓起的白色校衣,绿色球场上热烈奔跑的身姿,构成一副多方位的风景。

与三两好友踏出校门,一眼便在校门口的人海茫茫中眺见熟悉的身影,挥手与友道别,娴熟地搁置书包攀上后座,徐徐而去。

校门愈来愈远了,接踵而至的是各种各样的十字路口与红绿灯,过路的景闪过眼瞳——烧烤摊冒出白烟阵阵,烟雾蒙蒙中是摊主平和的笑容;远处高楼灯火渐起,一盏又一盏明灯映着晚霞,两者似乎毫无联系,却分外相得益彰;听锅碗瓢盆哐啷声响,哪处窗棂又飘出饭菜香。

已回到家,温暖的气息盈满了我微凉的双颊,我睇着厨房里缥缈的蒸汽隐约,也闻着母亲指点机器发出的滴滴声,再看她忙忙碌碌地穿梭其间,将一盘又一盘佳肴端上餐桌,听她大声地招呼家里人吃饭。

我看餐桌上的菜相依旧如故,似乎没有个中变化,嚼在唇齿间的滋味却早已截然不同。我细细地品,细细地尝,想试出它的不同,而觉与往昔并无异处。却有一种心绪自心而起——饭菜的滋味确实与过往不同了。

这是为何?我不解。

再抬首,瞧家人笑得畅快,自如地聊着天,餐桌氛围是这般融洽和睦,轻松且愉快。倏尔,我颇有些恍惚,忆起以前的餐桌上,与家人交谈甚欢的,有我;同小弟玩闹嬉戏的,是我;夸赞母亲做的饭菜香甜的,也是我。

似乎是初三以来,我便很少在家,整日奔波于教学楼与食堂之间,书本一日接一日地翻,课文一篇接一篇地背,我麻木而沦醉其中。

或许我早已遗忘母亲做的饭是什么味道,只记得她炒菜那样熟稔的动作与每日归家伴着温馨的炊烟——再吃,它还是不变的味道,我的味蕾依旧记得那般鲜甜。

若说什么是不变的,我是决然答不上来的,世界流转万千,日月交替更辉,事务愈加倥偬,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时,都有新的变化——自然不包括母亲的手艺。

无可否认,爱的博弈中,变的是我的心与思想,她于我的爱依旧浓烈至今,如汹涌浪潮一般滚滚淘来,我于她的爱搁置在时光洪流,翻翻拣拣,还得拭去细尘。

于是爱的天平,从来都不是平等的。

“今天的晚饭好好吃哦。”

我挑开一抹笑,看向母亲,我看见她温柔的眸子里充斥欣喜,我看见她的面容上挂的是满意。

话哽在嗓子里,欲说还休;水雾覆上眼睫,酸涩难收。其实在家的每一顿晚餐,一直都很美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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